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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 庭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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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玉兒款款站在殿庭中的一處魚池前,手作蘭花,撚起魚食細意灑下,擾起一池萍碎。

她身穿一襲茜紅華服,這本該是皇後才配穿戴的服色,妖麗胭脂深掃入眉,望月鬢上插的六對金簪也逾越了貴妃該有的規矩。

一位宮女從殿外垂首快步走到了她的身前,湊到她的耳旁,極輕地道了數語。

只見沈玉兒眸光一凝,正色問道,“此話當真?”

那宮女垂下眸,從袖中掏出一塊用黑布包裹之物,恭謹地回道,“千真萬確。”

沈玉兒伸指將那黑布輕輕挑開,盯了半晌,唇角勾起一道明顯的笑意,她將手中的魚食盡數灑進池內,冷笑著轉身走向內殿,“好極了,看來這次能一箭雙雕,不但能除掉那個賤人,還能順帶替陛下拔掉一根心頭之刺。”

她突然腳步一頓,臉上笑意更濃,“不對,是一箭三雕才是,若到時候她冷嵐歌忍不住出面為那位王爺求情,豈不是也等於是不打自招了他二人之間有私?”

“娘娘高見。”身後的宮女急忙諂媚地恭聲應道。

“去準備一下,本宮要馬上去見聖上。”沈玉兒昂起高傲的下巴,發話道。

“遵命。奴婢這就去備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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慕容顏闊步走進正廳,見那個一襲青衣的儒雅男子正閉目坐在長椅上。

聽到從遠到近的腳步聲響,段無憂緩緩睜雙眸,望著那位臉色有些潮紅,眉目俊秀的襄王殿下走了進來。

他立了起來,恭敬地一拜,“草民段無憂,拜見襄王殿下。”

“先生,不必多禮。”慕容顏快步上前示意他起身。

段無憂擡起頭,直直凝視著慕容顏,沖著她鄭重地道,“殿下,不必再等了,時機到了。”

慕容顏的眉骨一動,想起先前自己曾請教段無憂究竟怎樣才能除去陛下的左膀右臂,重新改寫自己一直以來受制於人的命運,那時他只告訴自己要等,等一個迫不及待動手之人。

她沈默了很久,開口問道,“那人是誰?”

只見段無憂微微一笑,道,“殿下很快就會知道了。”

話音剛落,殿外響起一陣喧嘩,有紛亂的腳步聲和尖銳刺耳的拖音,“襄王殿下,接旨——”

慕容顏詫異地望了一眼段無憂,可他什麽都沒說,只是用眼神示意自己快去接旨。

殿外的侍衛早已跪成一排,慕容顏面目凝重地走了出來,端正地跪在那明黃的聖旨之下,低聲道,“臣,領旨。”

管事的宮人緩緩展開聖旨,清了清嗓子,朗聲念道,“奉天承運,皇帝詔曰,今逢賞荷佳節,龍心大悅,故於今晚設家宴於太液池上,特邀皇七弟襄王同飲。欽此。”

慕容顏的眉心不落痕跡地一擰,卻立刻換上了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,親自接下聖旨,道,“臣,謝主隆恩。”

待那宮人走後,慕容顏手持那軸聖旨踏進正廳,對著段無憂苦笑道,“不知皇兄為何突然設宴,總覺得今夜會是一場不得不赴的鴻門之宴啊。”

段無憂搖著頭,長長地嘆息道,“唉,可惜殿下卻無半點漢高祖的心狠狡詐,不然段某又何需特地前來提點殿下。”

慕容顏攥緊了手中的聖旨,咬牙問道,“還請先生不吝賜教,不知先生有何計謀?”

段無憂沒有回答慕容顏的話,只是轉頭望向窗外的青蔥,問道,“在殿下心中,可有想要保護的重要之人?”

慕容顏一楞,默然不語。

在自己心中,自然是有重要之人,還是一件失而覆得的稀世珍寶。

無論如何,她已不想再失去她了,她亦不能再失去她了。

只聽段無憂接著問道,”在這世間,又可有什麽人在等著殿下?”

慕容顏瞳仁一縮,指節因為握得太用力,而根根分明。

小緹。。她應該在等著自己回去吧。。

“殿下一定想活著回來見她吧?”段無憂對上慕容顏隱忍難言的淺眸,像似能看透她心中所想,一字一句地正色道,“殿下想保住自己的性命,想保護所珍愛人的性命,是要付出代價的。而這個代價,其實殿下一直以來都是知道的,只是不願意去做罷了。可事到如今,怕是誰都救不了殿下了,能救殿下的只有殿下自己。”

他走上前,慢慢靠近沈默的慕容顏,壓低了聲線,”殿下,有時候,做人必須要懂得取舍。您應該比任何人都明白,在這骯臟殘酷的宮廷之中,若真想成就一番帝王霸業,良心和柔情是最應該被摒棄的東西。”

許久許久,慕容顏閉上了沈重的眸子,轉身道,“是時候該啟程進宮了。”

“殿下,你我皆知,聖上早已動了殺意,今夜若您還不能硬下心腸,必為案上魚肉,任人刀俎!”段無憂對著她單薄的背影喊道。

慕容顏腳步一滯,沒有轉頭,只是斂下眉目望著自己蒼白的掌心,“只願這雙手,有朝一日,能夠停止殺孽。”

段無憂佇立在原地,用力捏了一下一直藏於袖中的一粒黑子。

停止殺孽嗎。。可惜有些棋局一旦開了就。。。

不死,不休。

當夜,一彎弦月掩映在巨大華麗的龍船之上。

後宮有品階的嬪妃紛紛坐列在席,皇貴妃沈玉兒更是一身雍容華貴,氣度逼人,同一身素雅冷艷的皇後冷嵐歌並排坐在燕景帝的左右兩側。

鐘鼓齊鳴,琴瑟共奏。筵席間帷帳飛揚,觥籌交錯,彩燈舞動,醇香不絕。

昭儀霍笙只是心不在焉地望著杯中的鬢影紅顏,卻絲毫未動案上的玉盤珍饈。

她偷偷擡眼,慕容顏就坐在她的對面,可不知為何,她卻一眼都沒看過自己,只是不停地喝著悶酒。

“霍妹妹怎麽不動筷?莫非是本宮特地為妹妹準備的這些膳食不合妹妹胃口?”

這時,沈玉兒勾著一絲琢磨不透的笑意,對著霍笙說道。

霍笙急忙定了定神,淡淡地回道,“嬪妾還不餓。”

燕景帝望著霍笙越發尖俏的下巴,不禁柔聲道,“愛妃,吃點吧,怎麽自打你有孕以來,反倒越來越瘦了?”

霍笙只好點了點頭,象征性地夾了一小塊魚肉放入口中細細咀嚼。

不知是不是錯覺,再次擡頭望向慕容顏的時候,卻見她滿眸痛楚地避開了自己的視線。

席間,燕景帝握著酒杯,偏頭望向沈玉兒道,“對了愛妃,你不是白日裏跟朕說,要在今夜為朕獻上一份好禮麽?”

便見沈玉兒從席間站了出來,盈盈欠下身子,聲音嬌柔,“回陛下,今夜乃賞荷佳節,又正逢霍妹妹有喜,這是陛下的福氣,也是我大燕的福氣。所以,臣妾特地準備了一場好戲呢!”

話音剛落,她便清脆地擊掌三次,原本在臺上曼舞的歌姬立刻從兩旁退散。

兩列戲子魚貫而入,演的竟是《洛神賦》。

甄宓作為三國時期最為絕代風華的女子之一,嫁給魏文帝曹丕為妻,卻與小叔子曹植有染。

曹植愛戀甄姬的美貌,對其傾倒不已,並為她作下了千古流傳的詩賦——《洛神賦》。

“古人有言,斯水之神,名曰宓妃。。。翩若驚鴻,婉若游龍,榮曜秋菊,華茂春松。”臺上戲子吟誦的便是曹植大肆讚美洛神甄姬的傾國容姿。

然而,燕景帝端著金樽,一動不動地盯著臺上,臉色卻慢慢陰沈了下來。

冷嵐歌更是驚得頭上的金步搖直顫,難以置信地望向沈玉兒。

冷宥用力攥緊了自己的衣袍,咬牙怒目來回掃視著沈祈默父女。

當儀態風流的曹子建出現,踏上高臺與甄姬隱秘私會之時,龍船內登時響起一片低呼。這戲子身著一襲白衣,臉帶銀質面具,分明演繹的是當今襄王慕容顏!

燈光轉暗,曹丕撞破自己弟弟與自己妻子的私情,這才驚覺其子曹睿出生時並不足月的真相,遂賜毒酒降死甄姬。下葬時,被發覆面,以糠塞口,使得她無顏面可見人。

‘嘩啦’一聲巨響,歌舞驟斷,原來是燕景帝將手中的酒杯猛地擲下。只見他拍案而起,盛怒對著沈玉兒喝道,“你告訴朕,這戲舞究竟是何意?!”

沈玉兒卻並無懼色,只是勾了勾手,對著那白衣戲子,說道,“過來。”

那戲子立刻垂首快步走到她身前,顫抖抖地跪下。

龍船內上百人,此刻卻寂靜無聲。幢幢燈影猶如鬼魅,嬪妃們大氣也不敢出。

只見沈玉兒一把揭下戲子臉上的銀質面具,反手就將其扔向坐在一旁的霍笙懷中。

“霍妹妹,應該認得這副面具是屬何人的吧?”她滿眸嘲諷,冷冷地盯著面色蒼白的霍笙,她覆而轉頭,對著燕景帝垂首道,“陛下難道不覺得在襄王歸京之後,她便有了身孕,這事情也太巧了點麽?”

“哈哈。。哈哈。”一直靜默不語地慕容顏突然仰頭笑了起來,長笑不歇。

燕景帝目光如煞,額前的青筋根根爆出,他咬牙切齒地問道,“你笑什麽?”

“我笑貴妃娘娘實在太費周折了。”慕容顏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,她指著沈玉兒,語氣中帶著濃濃的酒意,“你要取我性命,來拿便是了!何必用一個如此荒謬的戲碼來羞辱本王,羞辱霍妃娘娘,羞辱聖上?!”

這時,冷宥也冷聲接話道,”貴妃娘娘,宮闈之事,老臣本不該多言。但您所說之事,事關天家顏面,非同小可,若拿不出真憑實據,實屬誣告,可是重罪。”

他已察覺到這個女人背後的野心,她不僅僅要除掉霍笙和慕容顏,她最終想要的是那個掌管六宮的後位。

可那是屬於自己女兒的位子,他絕不允許任何人敢膽妄圖動搖自己女兒的地位。

絕不允許。

“冷宥,你這是甚麽意思?難道貴妃娘娘還會欺騙陛下不成?!”沈祈默霍然起身,怒瞪著冷宥。

冷宥冷哼了一聲,並不再言語。

沈玉兒趕緊說道,“陛下,臣妾所言句句屬實,也皆有人證物證,容臣妾一一稟告。”

殿內開始傳出微微騷動,良久,只聽燕景帝沈聲道,“你且道來,但若有半句虛言,宮規你是清楚的。”

沈玉兒莊重地跪下對燕景帝深深一拜,“謝陛下!”她擡起頭,如鷹隼般註視著故作鎮定的霍笙,勾著一絲冷笑道,“傳他們上來。”

她先召來了幾名宮中的侍衛,“告訴陛下,霍妃娘娘平日裏都喜歡逛宮中哪些地方啊?”

其中一名侍衛低首道,“回陛下、娘娘,屬下曾數次在昭蘭殿附近瞧見過霍妃娘娘的身影。”

霍笙立刻駁斥道,“這也算人證?定是你收買了他們,他們當然按你的吩咐說話!”

沈玉兒繼續冷笑,“你自己睹殿思人卻不敢承認,無妨,你的醜事一件件慢慢說來。”

說罷,她又傳燕景帝身前一位記檔的近侍,她對著黑著臉的聖上說道,“陛下應該還記得,襄王殿下歸京當晚的宴上,這女子曾以劍舞為襄王殿下解難吧?”

燕景帝坐著沒動,手卻緊緊抓著圈椅扶手。

沈玉兒勾著一絲意味深明的笑容,對那近侍說道,“有勞公公查下,當晚這女子舞劍之時,口中所念的是首什麽詩?”

那近侍翻了數頁檔冊,尖聲念道,“當夜,霍妃娘娘口中所吟的乃是一曲《折楊柳》。

楊柳亂成絲,攀折上春時。

葉密鳥飛礙,風輕花落遲。

城高短簫發,林空畫角悲。

曲中無別意,並是為相思。

“呵呵,好一個’曲中無別意,並是為相思’。”沈玉兒鄙夷地瞥了霍笙一眼,對著燕景帝,道,“陛下,她都敢公然曲訴相思之情了,還有什麽淫/賤之事做不出來?”

“胡說!欲加之罪,何患無辭?!當日此曲是我為皇後娘娘誕辰所舞,又與旁人何幹?”霍笙咬著下唇,極力穩住心神辯解道。

“詭辯!”沈玉兒的眼神似千萬只毒蠍子刺向霍笙,像似在看世間最汙穢的東西,“本宮本想留些餘地給你,你識相地便快快認罪,否則。。。”她頓了頓,用眸光掃過慕容顏和霍笙,“可別怪本宮將你二人所做的醜事讓天下人皆知!”

慕容顏捏緊了拳,卻沒有說話,只是滿眸通紅的盯著那個面目可憎的女人。

只聽霍笙淒笑道,“可笑,你是沈家的女兒,本就是皇親國戚,又是堂堂皇貴妃,六宮之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,宮中之人誰不敢看你幾分眼色行事?縱然你說我勾引了宮裏所有男人,也一定有人來作證!”

沈玉兒猛地上前一步,逼近霍笙,雙眸似有暗焰燃燒,“若作證的,是你宮中的人呢?”

霍笙心底一沈,雙手忍不住絞在了一起。

“怎麽啞巴了?”沈玉兒笑得更加放肆,發令道,“來人!把那幫奴才帶上來!”

不多時,數名宮娥侍從便被推著跪在中央,個個都簌簌發抖。

沈玉兒用淩厲的雙眼依次掃過他們,懶洋洋地說道,“宮中的刑罰你們可是都明白的,若是查實你們有隱瞞包庇之罪的話。。。”

話音未落,這些宮人便忙不疊地磕頭求饒,“奴才不敢,奴才不敢。”

“好極了。”沈玉兒滿意地點了點頭,“說吧,你們的主子跟襄王殿下可有私情?”

其中一位宮娥抖抖索索地望了霍笙一眼,又暗暗望向慕容顏,一對上慕容顏的目光,又急忙把眼神收回,好像很怕的樣子。

沈玉兒見了,緩緩走到她身旁,和顏悅色地扶起她,“你叫什麽名字?伺候你主子多久了?”

“奴婢。。奴婢名作阿綠,已伺候霍妃娘娘半年有餘了。”那丫頭顫聲回道。

“那你可曾知道些什麽?”沈玉兒循循善誘。

“奴婢。。。奴婢不敢說。”她低著頭,小聲啜泣著。

“別怕,有陛下在此地做主,誰也不敢為難你。”

許久,她才壯著膽,帶著一兩聲哽咽道,“上月五日夜裏,我看見。。。看見襄王殿下偷偷潛入娘娘寢殿。。。”

霍笙完全呆住了,為什麽這個小宮娥會知道這個?

自己與慕容顏皆有武功,即便自己一時大意沒發現有人窺視,以主上的修為是不可能發現不了這個小宮娥的。

那麽。。。她為什麽會知道?

她的腦中一片紛亂,迷迷糊糊地聽著,只覺得心中有什麽轟然倒塌。

“我聽見。。娘娘叫王爺替孩兒取名。。。再後來,我瞧見。。。”阿綠的小臉突然漲得很紅,“瞧見襄王殿下竟在寢殿之中便與娘娘她。。。那副銀質面具,便是襄王事後留下了的。。。”

“你這個賤人!”燕景帝再也忍無可忍,他闊步走向霍笙,重重一掌將她摑倒在地,“為何負朕?!”

他一手狠狠捏住她尖俏的下巴,幾乎要將其捏得粉碎,有蜿蜒的血從霍笙唇角慢慢滲出,可她卻咬緊了牙關,一言不發。

他憤怒地盯著慕容顏,眼神像嗜血的狼,“殺!”

侍衛紛紛拔刃指向慕容顏。

慕容顏卻坦蕩地望著燕景帝,道,“陛下,您還沒覺得被戲弄了嗎?”

“你說什麽?”燕景帝咬牙問道。

慕容顏微微側頭,盯著那個喚作阿綠的宮娥,“你方才說,你在上月五日親眼看到本王潛入霍妃娘娘寢宮,此言當真?”

阿綠像似有些害怕地望向沈玉兒求救,沈玉兒俏眉一豎,“說啊。”

“沒錯。。”阿綠只好極輕地回道。

慕容顏又側頭望向方才那位記檔的近侍,“你查查看,上月五日陛下的行蹤可有記檔?”

那近侍忐忑地望向燕景帝,只見他不耐煩地道,“念出來!”

那人趕忙翻了數頁,結結巴巴地念道,“七月五日,霍妃。。體虛厭食,陛下親至,陪其用膳,食罷,兩人共憩於殿,陛下直至。。直至翌日卯時方才離去。”

“敢問,本王那日是如何在陛下眼皮底下與霍妃娘娘私會的?”慕容顏灼灼地盯著沈玉兒道。

“這。。這定是這奴才記錯日子了!”沈玉兒登時有些慌張。

那丫頭突然腿一軟,對著沈玉兒不停地磕頭,“娘娘!求娘娘放過奴婢吧!”

沒料到局勢突變,沈玉兒面色大變,發出了刺耳地厲罵,“你。。你這賤婢,在胡說些什麽?!”

而下一瞬,忽見燕景帝摟著霍笙軟綿無力地身體,驚痛地低吼,“愛妃!愛妃你怎麽了!”

慢慢地,一道暗紅的、溫熱的、揪心的。。。鮮血從霍笙裙下蜿蜒流出。

“來人!來人!”

一名太醫踉踉蹌蹌地跑了上來,伸出顫悠悠的手指搭上霍笙的脈搏。

他驚得渾身亂抖,唇角抽搐著貼跪在地,“陛下,霍妃娘娘這是。。。滑胎之象。。。娘娘腹中的龍子怕是。。。”

“什麽?!”燕景帝臉色慘白。

突然,那太醫嗅了嗅空氣,湊近霍笙之前夾過的那條魚,神情登時一亂,狂叫道,“是這魚。。這魚裏放了會讓娘娘小產麝香!”

“是你!”燕景帝用充血的雙眸死死盯著沈玉兒。

“我沒有。。”

沈玉兒雙膝一軟,跌跪在地。

“陛下。。。此事定有誤會!”沈祈默慌亂地沖上禦座。

“來人!將沈氏父女押入天牢,等候發落!”

“陛下。。。陛下。。。”

兩人的呼喊聲漸漸遠去,燕景帝也抱著霍笙虛弱的身體匆匆下船離去。

只有慕容顏一動不動,像似被生生定住。

不知過了多久,她才意識到夏日的風竟這般寒涼,吹得滿頰刺骨的冷。

她擡起頭,卻正對上冷嵐歌隱痛的眸。

“你終究還是變了,襄王殿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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